泯然
4:00
平井桃接到金多贤电话的时候疑惑了一会,但很快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要导播切大屏给你?你来看演唱会了?”
“嗯,momo欧尼在twice解散后的第一次演唱会怎么能不来捧场呢,对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如一年前多贤还是Dahyun的时候一样清脆好听,并且似乎因为一年的理事生活而变得更加沉稳了一些。
一年前twice十周年直播后便宣告了解散,曾经有些嘈杂的宿舍一朝变得冷清了下来。几天后,公司给她们饯别时,也宣告了金多贤决定留在公司当理事的消息。
有些意外,但更多是一种顿悟后的平静。
十周年那天她们玩到半夜,除了南和多贤两个从不沾酒的人,其他人都多多少少灌了那么几杯。
所以现场就是极度的混乱与疯癫。
那位兔子欧尼错把烧酒当成汽水,拿着瓶子在那里一个劲地猛晃,没看见本该有的喷涌而出的水柱,疑惑地拿着绿色的酒瓶四处问:
“诶这汽水怎么没泡啊?”
其他人也都醉的七荤八素无暇自顾,更何况关心这个和酒瓶死杠的姐。
朴志效摁住满场跑的林娜琏,醉醺醺地问大家:“之前还从没问过,大家以后什么打算啊?”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下来。
朴志效见场子冷了,就干脆一个一个点名问:“定延啊,去哪啊?”
“看在十周年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不说敬语的事实。”
俞定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本能地先怼了回来。
“是诶,定延欧尼打算去哪里啊?”
意料之外的,久没开口的周子瑜的好奇心被激起了。
“我啊...去旅游?去全世界各地旅游!”俞定延盯着天花板说,眼中渐渐失了焦,“要给自己好好的休息了,太累了。”
“我!我要缩起来画画!”孙彩瑛举着手起身,边站起来边往旁边名井南那里瞄,“南欧尼答应我了的,咱俩一起开个画室,对吧?”
名井南笑笑,一把把因为酒精而红了脸的小老虎笼到怀里来。
小老虎的脸更红了,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开个画室,办画展。”名井南的声音仍然是温温柔柔的。
坐在边上的朴志效: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想胖揍小情侣。
“志效欧尼会留在公司吗?”名井南突然问了一句。
朴志效突然被这么一问,倒还有些发愣:“留在公司吗?是有在考虑的,留在公司教声乐吗?”
她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样的转向林娜琏:“林娜琏!”
林娜琏没听见。
“林娜琏!”俞定延也跟着朴志效喊了一句。
“啊!怎么了?”林娜琏回过神来,着着实实被吓了一跳。
“我记得你好像说会留在公司继续当艺人...”
朴志效的话被凑崎纱夏打断:“志效啊你捞错了消息啊——艺人是艺人,但以后不签公司了,我,娜琏欧尼,还有momo,自己出去做自由艺人去该!”
说着,她拍了拍一直低着头忙着吃东西且又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没话的平井桃,后者先是一惊,又点头。
“子瑜去干嘛?子瑜还没说呢!”一直以逗忙内为人生支柱的林娜琏急忙cue子瑜。
“啊,我...我会回家吧,陪陪爸妈...”还是那个说话慢慢吞吞的忙内。
转了一圈下来,最终沉默的还是那个从来都让人看不懂的孩子。
终于,大家都发现了角落还有一个人始终都没说话。
“多贤哪,做什么打算哪?”那位从来都端不起架子的大姐问。
金多贤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说话吞吐而反复,可脸却一点也不红。
“不知道。”
没有人深究,不知道的那位看起来的确是个喝醉了的发呆样子。
很少见这位喝酒,原来喝醉了是这个样子,倒是有些新奇。坐在角落,话也不说,也不上脸,好像个玩偶。
那天玩到了很晚,基本快通宵了。金多贤把最后一个烂醉在地板上的欧尼拖进了各自的房间里,还是一声不吭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喝醉了”真的是个很好的借口啊。
她拖着凑崎纱夏的胳膊,反身把她翻到自己背上来。
这位醉成一滩的欧尼竟一点也没感觉,只是在翻身的一瞬间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这样在金多贤背上摇摇晃晃直到睡到自己床上。
金多贤听见凑崎纱夏的梦呓:“是多贤哪?别闹...让我睡一会....”
金多贤吓了一跳。
没睡?
她于是回身看了眼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沉重的脑袋,的确,是睡着了。
虽说体重都差不多,但把纱夏背进房间里好像用了更久的时间。
是因为最后搬没力气了所以才这么慢的吧。
欧尼要继续当星星的话,那我以后就来当仰望星星的人吧。
等到金多贤回到客厅准备收拾东西回房间时,发现名井南还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南欧尼...还不去睡吗?很晚了。”
“多贤。”名井南没有动,“今天就真的是最后一天了。”
金多贤愣了愣,最后一天。
都不用再多说什么,四个字已经足够表达完所有的意思。
最后一天又怎么样呢,多少个一天一天不都是这样磨蹭过来了吗?
她只是一个哑巴,在心里就算呐喊了无数次也说不出一个字。
等等,不对,她刚刚说她喝醉了来着。
“是啊,十年的最后一天,我们twice都十年了啊。”
金多贤决定装傻。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欧尼好像并没有被这样拙劣的演技骗到,反而不满地撇了撇嘴。
“多贤啊,我说什么,你明白的吧。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差一句话的事情,免得太遗憾了。”
“欧尼早点睡吧,我今天真的喝了太多酒了好累了...”
金多贤打着哈哈回了房间,留下名井南在沙发上放空。
她纵使很聪明,也永远看不懂多贤为什么这么不敢说出心里话。同样,她也不明白热情外向如纱夏,竟也这样的沉默。
名井南想着,或许是她一开始就看错了,两个人只是比较亲近的队友关系?
不懂,太复杂了。
其实二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说密切吧,又总是会被眉宇间故意展露出的生疏给打断。说陌生吧,可明明白白两个人眼中都是一样的依恋。
凑崎纱夏从来都是热烈而外放的,好像对谁都是一样的粘人,看谁都那样拉丝。
她好像从不会疲惫,也从不会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在这一点上,金多贤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只是金多贤的表达不同。
明明在电视综艺上可以那样放得开的孩子私下却很少说话,就算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成员们有些时候也表示自己看不透多贤在想什么。
一个是捡好话说,一个是根本不说。
可是也毕竟这么多年,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们俩殊途同归。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双向奔赴,可所有人也都知道她们好像永远都只是在路上。
在路上又是一种怎样的表达呢?就好像是一艘永远也到不了彼岸的航船,逐渐迷失在了日复一日的试探里。
明明热烈,可面对真正期待的直白时又不敢再靠近一步。
明明深爱,可却永远止步于试探,永远不敢大胆相信。
只是一张薄纱拦在两个人中间,可谁都不敢伸出手去戳破它,因为她们都害怕透过薄纱,看见对方眼里的倒影不是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
一旦跨过了错误的边界,她们生怕对方会远远跑离自己的世界,生怕对方从此用陌生戒备的围栏隔开联系。
那样子就连普通朋友都不如了。
不可想象的后果,不可跨越的鸿沟。
金多贤之前喝醉的时候,哭唧唧扒着凑崎纱夏的衣服要说什么,但等看清了面前是凑崎纱夏的时候,又把话咽了下去。
凑崎纱夏瞪着个眼睛不知所措,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说。
她就这样抱着金多贤,也不说话。
金多贤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问完了事情经过,也还是不说话。
只是以后就不喝酒了。
还记得演唱会上,彩带在半空中挥挥洒洒,凑崎纱夏注视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舞台的边缘,很认真的做着饭撒。
她的视线时不时被彩带遮住。
于是她从漫天的纷扬里朝映在她眼里的闪闪发光的人跑去。
直到手箍住了金多贤的腰,金多贤疑惑的声音从耳朵传来,凑崎纱夏才慢慢有了些实感。
“怎么了?”金多贤脸上满是惊喜,手上动作却是在把她往外推的力气。
台下粉丝的尖叫模糊了凑崎纱夏的世界,她干脆顺着多贤的动作坐了下来,两个人坐在舞台边上,腿在空中晃。
不知道为什么,凑崎纱夏好想亲上去。
就算有这么多粉丝看着的话,也没关系的吧?
所以凑崎纱夏这么干了,干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但是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她看见多贤真的有用力把她推开了,现在正站在她边上要把她拉起来。
没亲到。
还好没亲到。
她看向多贤的眼里有了庆幸。
队友们也冲过来互相打打闹闹。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金多贤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平静如水。
一场梦一样,在梦里,大雪飞扬,我在重重幻影之后彻底找不到你了。
凑崎纱夏又失去了刚刚才找回来的确确实实脚踩在地上的那种实感。
她觉得她要疯了,尤其是在演唱会后金多贤一直躲着她。
为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是不是,冒犯你了?
凑崎纱夏开始后悔了。
刚刚为什么要脑子一热就这么冲动啊!恐怕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多贤啊,原谅我,我再也不出格了,我们只是做朋友行不行啊……
还能做普通朋友吗?
十周年以前团队里的姐姐们一直在鼓励要多贤勇敢和纱夏说。
她总是要退那么一步,想着,反正也每天都生活在一起,说与不说,又怎么样呢?
其他的姐姐们看着干着急,又没有办法怎么去帮。
总不可能把她们两个关到一起关个十来二十天直到互诉衷肠吧。
依照她们对金多贤和凑崎纱夏两个怂包的了解,十来二十天之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不是恋人,而是密室求生的战友。
可是十周年一过,金多贤才觉得后悔。
凑崎纱夏不会再每天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也再不会有那么多人热热闹闹的把整个房子填满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作为个体的,而不是作为twice整体的事情。
所以金多贤觉得自己就暂时的被排除在了凑崎纱夏的“个体事情”之外。
至少她几天都没看到她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凑崎纱夏请病假缺席了几日海外的活动的时候。
但是这次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更加浓烈。
因为金多贤知道,这次她不再可能可以在机场眼巴巴的看着凑崎纱夏回到twice这个整体里面,同样也不再可能看到凑崎纱夏张开双臂向她奔来。
她突然怀念起演唱会上纱夏抱着她时的那种感觉。
不应该推开的。
如果能再一次重来的话,她保证,她绝不会推开了。
台下的人要骂就随他们去吧。
但没有重来,事实就是,她红着脸,亲手把凑崎纱夏推开了。
下台后她甚至没有胆子面对凑崎纱夏。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知不知道我的真心?
无尽的猜测彻底把金多贤淹没,她在日复一日的怀疑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大洋到底有没有彼岸?
你到底会不会接纳我这艘漂泊半生漫无目的的远航船?
常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很明显,金多贤是连假设都不敢的胆小鬼。
所以她放任自己泯没在人山人海中,一身的热血在一次次的目送里逐渐冷淡下来。
麻木了,得过且过了。
但是我好想你啊。
你想不想我?
一整年都过的漫长又单调,离开了那个聚光灯打出的光圈,金多贤也只是一个普通生活、普通幻想的平凡人。
过去十年的灿烂在每日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中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有时候看见自己因工作劳累而产生的黑眼圈,金多贤都要自我怀疑一会3650个日日夜夜的真实性。
顶多也就偶尔在娱乐评论里突然看见once们时不时的思念,金多贤还会猛然回想起一些小片段。
她学着做一个普通人,把自己丢进漫漫人海里,让无边的黑暗慢慢磨灭自己心里仅存的希冀。
像是做了一个十年长梦,梦醒了,她依旧孤孤单单守望明天的日出。
成员间不时有聚会,群里也还是吵吵闹闹的。
只是金多贤很少再会出现在人前了。
她说,工作很忙。
好吧,工作很忙,所以没有必要来看我那怕一眼。
凑崎纱夏每每望着那个空着的座位,不说话。
成员们安慰她,平井桃甚至撸了袖子说要去把金多贤从家里揪过来。
算了。
她说,算了。
不乐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凑崎纱夏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浇灭了,一片灰烬里,小小的火星最后挣扎着发出几丝嘶哑的尖叫。
等到终于再见时,说来也很drama,就已经是名井南和孙彩瑛的婚礼。
这二位终于合法了。
五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另外两位呢?
金多贤,另外两位中的一位,正若有所思。
凑崎纱夏,另一位,正快快乐乐当花童四处撒花中。
虽然以她的年龄,这个花童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当。
奈何原定花童小朋友棒棒糖掉地上了哭得好伤心。
所以凑崎纱夏就十分高兴的被派出去补漏了。
金多贤看着台上穿着休闲服在新娘们身边格格不入的凑崎纱夏,眼中难得的有了波澜。
她又想起前两天孙彩瑛把她约出去,和她苦口婆心。
“bro,过两天我就结婚了,我和南给你打头阵,好不好?你看我和南既然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你和纱夏欧尼为什么不行?”
孙彩瑛的话被电话打断。
拿出手机,孙彩瑛愣了一会,说了几句话,又放下了。
几分钟后,名井南来了。
身上还有些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不好意思哈,刚刚去了趟公司,那边投资的医院新落地了一些设施要去落实一下....谈的怎么样了?”名井南转头问孙彩瑛。
孙彩瑛不说话,耸了耸肩膀。
十多年都没劝成功,一个雨夜咖啡馆怎么可能啊?
乘着空档,金多贤看着孙彩瑛和名井南二人眉来眼去,双目逐渐失了神。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和纱夏手挽着手步入婚姻殿堂。
想想而已了。
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现在就坐在她的面前,给她形容了一晚上螃蟹有多好吃。
可是好难剥壳。
虽然孙彩瑛没有提到这一点,但是金多贤自动帮她补上了。
十多年编出来的理由,让她可以随意否定孙彩瑛给她提出的任何优胜观点。
还好孙彩瑛看不透多贤的眼,不知道金多贤在想什么。
要是她知道她辛辛苦苦弄了大半天的小作文就这样被金多贤轻易否掉,那今天可能就不是金多贤的开导会了,而是孙彩瑛的。
“我...我直说吧,我不敢。”
金多贤干脆把话说出来了,算是对孙彩瑛这么操心的回报。
不敢,所以不干。
“怎么不敢呢?喜欢就去追啊喜欢就告诉她啊!”
猛虎急的拍大腿。
要承认的话,金多贤也的确心里多多少少开始动摇了一点。
因为她在孙彩瑛和名井南身上看见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好像就是这个性格,永远都不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
所以在关键时刻,这样谨慎的优点,就变成了退缩与逃避的代名词。
比如现在。
金多贤自己也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有些时候也很讨厌这种性格。
会因为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或认知,而忍不住的焦虑。
会因为突变的计划或者是被安排而没有事先告知的任务,完全陷入没有原因也十分无理的恐慌之中去。
她匆匆忙忙辗转了太久,却一直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肯定的——甚至应该说——笃定的答案。
所以她“旧疾复发”,依旧蹉跎。
请给我一个答案,请十分认真的、肯定的告诉我,你喜欢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恐慌。
只有这样,我才能迈出那一步,我才敢用尽全力向你奔来。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我的彼岸光明万丈,有我想要拥抱的人沐浴在青柠色的初升的阳光里等我,笑意盈盈的对我张开双臂。
所以,你在不在那里?
我不知道。
但真要归根溯源的话,“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凑崎纱夏还真没少对多贤说。
甚至“我爱你”这样的大词汇在凑崎纱夏口中也并不少见。
比如在舞台上,在后台中,在粉丝见面会上,在直播里...她们表现的像最亲密的朋友。
朋友?
朋友。
凑崎纱夏的语调里带着挑逗与玩笑。
在你的话里,有多少你的真情实感?
多贤一直想问凑崎纱夏话当不当真。
凑崎纱夏说,当真。
但金多贤只是以为这又是一句玩笑话。
当真?
是在开玩笑吧...
所以,单单“玩笑”二字,就把凑崎纱夏在一句句犹如程序性一般的亲热中藏起来的真心彻底抹去。
好吧。
说实话,凑崎纱夏的热情又一次被浇灭了。
下一次复燃是什么时候?
无人知晓罢了。
名井南见她大半天也一句话不说,就干脆也制止了孙彩瑛。
“让她自己想想。”
名井南在桌子下面偷偷发消息给孙彩瑛。
“嗯。”
孙彩瑛回复的很快。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桌子边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孙彩瑛被这样的沉默弄的有些别扭,找服务员,又要了一点吃的。
等孙彩瑛把再端上来的草莓蛋糕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看向金多贤,那人还是一样的沉默。
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家伙...
她突然有点理解纱夏欧尼的心情了。
就算是块木头,呵护了这么久也该学会开花了好吗?
结果这家伙现在正坐在她对面枯萎中...
她看了眼名井南,名井南眼神匆匆逃走。
南要干什么?
孙彩瑛想抓头发了。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啊!
然后,她就看见桌上赫然多了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哦,纱夏欧尼的。
诶?南哪里搞来的门票?她不是说没时间去看吗?
小猛兽脑袋都快炸开,最后还是挠了挠头。
“纱夏给我的。她在等你。”
名井南看样子也不打算打持久战了。
最后一次,金多贤,看你怎么选择了。
门票就那样直愣愣地摆在中间,名井南手缩回来之后也就不再去挪动它,金多贤更是根本就没伸出手。
孙彩瑛完完全全的不说话了。
心理战,她这个小渣渣不便掺和。
金多贤几乎微不可察的往吧座里面挪了挪。
名井南抱臂冷脸。
“你信不信她?信她的话,就赶紧的。”
名井南催促。
金多贤也不抬头,也不说话,也不看名井南。
孙彩瑛觉得自己要在这样的气氛里蒸发了。
不知过了多久,金多贤终于是慢慢伸出了手。
“你确定?”
你确定她喜欢我?你确定她不会拒绝我?
对于金多贤来说,相比起其他几位欧尼来说,名井南是很靠谱的那位。
在抉择关头,她终于是选择了把决定权交到名井南的手里。
她还是不敢自己做出决策。
但是名井南不会让金多贤心里有任何的被动,所以,她像踢皮球一样,逼着金多贤自己选择。
“我确定。但你到底能不能说出来,在你自己,不在我。”
跟智商高的人在一起玩就这点不好。
金多贤任何的退缩与犹豫都无处遁形。
所以,金多贤说:“我...能。”
“你能不能?”
名井南加重语气。
她必须听到金多贤用最笃定的语气宣告她的真心。
这样,她觉得,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帮到了这背靠背找寻对方的二位。
她听见金多贤说:
“我能!”
然后,就是一阵起身的琐碎声音。
金多贤一把摸走了桌子上的门票,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这...咋回事?”
孙彩瑛尚未跟上潮流。
“准备要纱夏请吃饭吧。”
名井南松了一口气。
“啊?所以今天是纱夏欧尼要我们来的?”
“不是啊...”
名井南有些嗔怪的瞥了孙彩瑛一眼。
怎么是个小傻瓜啊...
“我自己决定的。但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完完全全的,”名井南深吸一口气,“正确。”
该说的都说完了,名井南起身要去付钱,把孙彩瑛一个人落在卡座复盘。
老板跟她说钱已经付过了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听错了,忙把视线从孙彩瑛那里收回。
“什么?”
“钱已经付过了,不久前离开的那个白白的女孩子付掉了。她还要我跟你们说,事成要请你们吃大餐来着...”
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此刻正歪着头努力回忆刚刚那位女生的话。
“嗯,好像就说了这些。”
“哦...我知道了,好的,谢谢老板啊。”
“没事没事。慢走哈!”
名井南和刚刚追上来的孙彩瑛对老板一笑。
跑到店外,走在回家的小巷上。路灯下,名井南突然把孙彩瑛截住。
“我设这个局真的花了很多精力来着...”
名井南突然瘪了瘪嘴,望着孙彩瑛。
“看出来了。”孙彩瑛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晚上可要好好陪我玩玩。为了把她们俩个凑到一起我可是又在凑崎纱夏那里刷脸面又在金多贤这里刷脸面的...可算是同意了...”
名井南突然凑上来,孙彩瑛扶住她,名井南于是就顺势攀上了她的腰。
“今晚我可要好好的发泄一下啦。”
“啊...啊。”孙彩瑛又开始结巴了。
金多贤手里把门票翻来覆去的看。
说实话,这么久了,她还真是没有认认真真的关注凑崎纱夏了。
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开演唱会都不知道。
后天...
而且在日本...
但凡早个一两天知道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地站在候机室里,手边的行李箱鼓鼓囊囊的装着还没折好就被一股脑塞进去的衣服。
她拨通了平井桃的电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
反正这个桃子姐姐也不会多想,反正纱夏已经知道我会来。
名井南说的,票是纱夏给她的,纱夏在等我。
因为有你在等待,所以我向你奔赴而来了。
还以为情绪会有很大的波动,可等实际要检票入场时,就如喝水吃饭一样平静。
金多贤最后看了一眼场馆外的夕阳。
挺盛大的景色的。
放在以前,她可能就哭出来了。
有一种主角弯弯绕绕终于见面了的感觉,放在以前,她应该真的会哭。
但是大家都长大了,我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在演唱会上因为粉丝们唱生日歌而哭的快噎到的哭包了。
但是我还是想见你。
从来没变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都一直想见你。
以前我不敢说出口,以前我把我一肚子的吼叫都咽下去了。
终于我们都长大了。
所以我要来追逐你的光芒了。
你终于做了星星,夜空中可能并不是最亮眼的那一颗。
但是一眼,我就记住了你这颗总喜欢在无人的夜晚俯瞰大地的星星。
自从我知道你在看我之后,我就来了。
我真的来了。
“안녕하세요!”
金多贤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那人依旧的活力四射,依旧的漂亮而让她倾心。
她的眼神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人,聚光灯射过她明亮的眼睛,洒下万千星辰。
她揽过一片星海,将她的星星居于最中心最耀眼的位置,然后仰望。
时间仿佛又倒回以前的日子,她是和她一起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那时候,她俩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只是谁也没有迈出任何一步。
但是现在,茫茫人海,她们隔了万千的泯然众人。
台上台下,她抬起脸望向她时,眼中热切从未变过。
在演唱会的间隙,平井桃把纱夏扯到一边,为她往多贤的方向指。
平井桃也不知道金多贤到底坐在哪里,只是指了个大概的区域,剩下的就看凑崎纱夏自己想象了。
“怎么了?谁啊?”
凑崎纱夏完全的没反应过来,但是能让平井桃这么激动的,说明是个熟人。
等她看见在人群中默默发光的金多贤的时候,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多...多贤?”
“嗯!”平井桃一脸的开心,然后急剧转化为疑惑,“你不知道她会来?”
“不知道啊!”
“啊?那谁给她的票?这家伙不会傻到自己浪费钱去买票吧!”平井桃快要和凑崎纱夏一样震惊了。
“啊?”
“啊?”
两个人对视,越看越迷惑。
“我天...”凑崎纱夏扶额,“你知道她要来你都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知道!”
“好吧....你现在知道我不知道了。”
“什么?”
“没什么。”
凑崎纱夏于是又重新看向多贤。
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白白净净的,什么也没变。
她来干嘛?
莫名的,凑崎纱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萌动。
她来看我演唱会了。
多贤来找我了。
她在对我笑诶。
多久了?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金多贤,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金多贤能知道凑崎纱夏在想什么的话,她一定会大声的回答:“是!”
她现在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等大屏幕给她的时候,等凑崎纱夏可以看见自己、可以听见自己的时候。
出门怎么就没戴眼镜呢?
金多贤懊恼的摇了摇头,她刚刚好像看见纱夏在往她这边看,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在看自己。
应该不是吧...
她矮矮一个的,淹没在人群里,还带着卫衣帽子,根本就看不到好吗!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身后攥着花的手也稍微松开了一点。
但是!
不对!
票不是凑崎纱夏给的吗?
完了啊完了啊她没看见我的花吧...完全丧失主动权了啊这下....
计划又被打断,金多贤又开始焦虑了。
“毁灭吧真是的...搞什么啊怎么会忘了这茬啊....”
牢骚不断,旁人纷纷对她侧目。
手里的花又被攥紧了,几朵花瓣飘落下来,金多贤也不想弯下腰去捡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又突然都看向她,也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干嘛?我又没骂人!”
金多贤嘟囔着说。
然后她抬头,就看见自己拈着一束被造的有点憔悴的花,被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凑崎纱夏站在舞台上看她。
太突然了吧?
金多贤脸上一闪即逝的震惊也被一比一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平井桃在一旁和林娜琏一起看热闹。
有话筒递过来,金多贤基本是本能的接过。
“啊...啊....”
金多贤猛的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名井南扶额,旁边孙彩瑛撇了撇嘴:“我在期待些什么啊!bro,你不能浪费我专门为了看现场而在黄牛那里高价买的两张票啊!”
“多贤...”
远远的舞台上,凑崎纱夏的声音有点抖了。
周围的人在起哄,金多贤简直不敢抬头。
“我...纱夏...我...”
纱夏歪着头,抱着话筒,听她说,眼泪流下来。
平井桃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该不该上前帮纱夏把眼泪擦掉。
林娜琏拉住平井桃,给她比了个口型:“妆是防水的,放心。”
平井桃彻底断了帮纱夏一把的想法,然后就一起等着金多贤说下文。
结果她们听见金多贤说:“纱夏...等下...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聊个屁啊!现在直说啊!
林娜琏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台下的名井南和孙彩瑛亦然。
所以在林娜琏的示意下,平井桃勇敢挑起助推大梁。
“我们多贤手里拿了捧花是要送给谁啊。”
“等下我会私下送给纱夏的。”
金多贤,你很可以。
平井桃对着林娜琏耸了耸肩。
这块木头,没辙了。
但是凑崎纱夏还真就又对这块木头拉丝了。
“好...好...”
凑崎纱夏多久没有这样哭的稀里哗啦了。
“木头和哭包,好吧,正好一对。”
这是后来在酒宴上名井南回首往事对二人做出的最精辟的评价。
“应该是哑巴和胆小鬼。”
这是林娜琏的补刀。
两位新人倒是无所谓,一人举着一杯酒在那里乐呵呵的。
无论如何,反正都是天造一对嘛。
“不过咱俩当初真的很曲折的来着。”金多贤一喝酒就上脸,红着和凑崎纱夏咬耳朵。
“就怪你...搞得我在演唱会上哭成那样...还好日本场的拍摄管控比较严,丑照没有传播出去。”凑崎纱夏嗔怪道,“早不说...真是的。”
“好好好,怪我怪我。今天晚上补偿你,可以吧。”
金多贤猛的凑近凑崎纱夏的脖颈,酒气扑打在皮肤上。
“你喝醉了。”凑崎纱夏捧起金多贤的脸。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脸比金多贤的还红。
“我没有喝醉,我认真的。”金多贤干脆把整个脑袋的重力都放在凑崎纱夏手上。
“啊...这个,回家说,回家说。”
慌张小凑。
“对,回家说。”
金多贤笑出来了。
“笑个屁啦!”凑崎纱夏恼羞成怒,半个大厅的人往这边看来,没什么事,又把头转了回去。
“不是回家说嘛?害羞啥?”
“你!你真的喝醉了!”
“喝醉又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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